【www.hy-hk.com--春节】

  :叔公的一生是淳朴艰苦的一生,但是他的这种精神也是最令人敬佩的精神,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《我的叔公》。

  八九年回老家过春节。大年初五那天母亲说:“叔公今天进城赶集,多买些肉,多煮点饭,叔公胃口挺好的。”

  “叔公?”我很诧异。

  母亲说:“是我们王家的远房亲戚,是从抗美援朝战争下来的军人。”

  一听是“抗美援朝的军人”,让我这个从小就崇拜军人的人油然而生敬意,好想立刻就见到他哦。我好奇地向母亲问讯有关他的一切。

  母亲说:“当年他们三兄弟都上了朝鲜战场,最后只有当炮兵的他一人幸存了下来,可是炮声几乎震聋他的耳朵,现在只有左耳有点微弱的听力。等会你给他说话要尽量对着他的左耳,还要说大声一点,最好比比手势,他才晓得你在说什么。”

  我心陡然一阵难过。

  妈妈又说:“叔公是个好人。当年我考上中学,他送了我一双军用胶鞋、一床军用被子、一个洗脸盆和一个茶缸。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军绿色的茶缸上用红油漆写着'抗美援朝'四个大字,仿佛上面还有一个五角星,五角星周围有很多线条,感觉是五角星在发光似的。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旧的,但在当时可谓雪中送炭,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,我一辈子都记他的情!你们也一定要记到,以后要对叔公好哈!”

  “好的!”

  “可惜这些东西没能留下来作个纪念。”母亲不无遗憾地说。

  我安慰母亲说:“这么久远了,根本不可能留下来。我们记住他的情便是最好的纪念了。”

  母亲点了点头表示认同。

  我问道:“他们的父母怎么舍得把三个孩子都送到前线去?”

  母亲说:“那个年代的人很淳朴,响应国家的'抗美援朝,保家卫国'的号召,全国人民都踊跃报名参军。”

  我想他们当年就是唱着《中国人民志愿军军歌》,抱着“保和平、卫祖国,就是保家乡”的愿望,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去慷慨赴死、英勇卫国。想到这些,我心潮澎湃。我感叹着在历史长河中那些被鲜血染红的光阴碎片,也在反思:如今究竟有多少人能饮水思源,真正记得起他们这一代人为新生的人民共和国的无私付出。在那个年代,那骨血里融入信仰与荣誉的军人们,在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中屹立不倒,用马革裹尸还的豪气为我中华撑起一片崭新的天地;用自己的热血和身躯铺洒大地,为大地增添了一道道最为绚烂绮丽的光芒。是执着的信念支撑着他们,以至于不顾一切艰难困苦,用血肉之躯誓死守卫受到威胁的炎黄子孙赖以生存的国土。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,创造了穷国打败富国、弱国打败强国的奇迹,打出了我泱泱中华之军威国威。

  “你叔公当年是在战场上火线入的党。”母亲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  “叔公还是共产党员?肯定在战场上很勇敢!”我很惊讶,因为我知道入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。

  “他是立了战功的。”

  叔公在我心中的形象更为高大起来,于是我见叔公的心情更加迫切。我一边帮母亲择菜,一边眼巴巴地向着大门口翘首企盼。十一点左右叔公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。瘦瘦的、黑黑的,个子并不是我想像的伟岸高大,背竟然有点微微的驼,一双手很粗糙,背面满是皱褶,看上去十分沧桑,眼神却很平和安详。

  “叔公好!叔公请坐。”我忙向叔公问好。一阵寒暄后叔公坐下了,母亲与同他大声地交谈着。

  趁着母亲去炒菜,我敢紧“采访”了一下叔公。

  “打仗时您怕不?”我大声说。

  “开始有点怕,几仗下来就不大怕了;听多了枪炮声,破了胆后就不再害怕了。”叔公用典型的内江话回答我。

  “您受过伤?”

  “受过。我身上现在还有一块弹片!”

  “战场上艰苦不?”

  “很艰苦,主要是我们的武器远不如美国的精良,所以我们伤亡较大;再加上补给跟不上,也造成了不少非战斗减员。冬天我们冻得发抖,我的脚丫子就是那时冻坏的。没有水喝,我们就吃雪,晚上睡觉更冷,我们就在薄薄的被子上压上石块,有了重量就感觉要暖和一点。”

  我听了心很痛。我看过许多史料,了解到志愿军战士除了战死外,饥饿和寒冷也如同死神的魔掌一般,肆意摧毁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,多少战士永远长眠于异国他乡。我仿佛看见英雄的灵魂盘旋在白色的云端,与秃鹫的嘶鸣共存于天地之间。他们的爱国精神有如永恒的战歌,响彻天际,永远铭刻在人民心中,为人民所敬仰。

  “您回来一直就在家乡务农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您立了战功,为何不找组织上安排工作?”

  “比起牺牲的战友,我们是幸运的了,况且组织也有难处,我们这么多人肯定安排不过来。”

 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:这就是我们的战士!这就是我们的人民!这么质朴厚道!这么纯朴善良!为国家、为人民作出了巨大的牺牲,但他们却无怨无悔、无欲无求。他们是我们民族的脊梁,是他们用平凡的身躯撑起了华夏之大厦。这种精神有如深蓝海面上一座巨型的灯塔,是我们人生的导向,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;这种精神也是一面镜子,折射出人性的光辉,让我们顶礼膜拜。

  后来听母亲说,叔公家的房子很旧很破,屋顶的瓦角子(屋脊)坏了,房间常常漏雨,我听了心中无限酸楚。母亲拿了500元钱让他修葺房屋,叔公不胜感激;再后来听说叔公的身体每况愈下,很少进城赶集了。有一天,他在孙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家里,他对母亲说,他有生之年可能是还不了这个账了,但他已让孙儿承诺还这笔账。我一下就联想起《高山下的花环》中牺牲后给亲人留下一张欠账单的连长梁三喜来,心中不由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。母亲忙说:“叔父:不用还了!是我孝敬您的。”

  叔公十分固执地坚持要还,他的孙儿王凡也表示一定要还这笔钱。

  而今叔公已走了多年。后来母亲坚持没有收他孙儿还来的钱,我们还同他孙儿王凡成了要好的朋友。王凡起初在新疆做服装生意,后来又做起了建材生意。他时不时给我们带点正宗的新疆羊肉和干果来,我们也时不时寄点家乡的土特产给他。王凡现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,在老家盖了一幢漂亮的楼房,再也不担心刮风下雨,可以“风雨不动安如山”了。我想:长眠地下的叔公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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